作者：武陟东旭

(资料图)

八路军陷入日伪军重重包围，我军外无援兵，内无弹药。这时候警卫员对政委说：我记得你体罚过我。

警卫员为何在如此敏感的时候提起这个话题，后事如何？

1942年4月3日拂晓，八路军冀热察挺进军12团的指战员们刚端起饭碗，侦察员前来向政委刘诚光报告：“政委，我们被日军包围了！”

刘诚光，1915年出生于湖北省黄安（今红安县），1931年参加红军，参加了长征。

1938年，刘诚光奉命随军开赴平西抗日前线，时任冀东军分区政治部主任兼十二团政委。

当时，刘诚光和二营长兼教导员苏连存率4连与特务连战士护送一批政治干部去平西受训。

1940年百团大战之后，日军开始疯狂报复，对抗日根据地的扫荡一波比一波凶狠，敌后抗战进入艰苦阶段，华北日军据点越来越多。

部队从迁安莲花院经大岭沟越过敌人封锁线，来到松山峪的时候，发现崖口、吕各庄一带驻扎有很多日伪军，刘诚光立刻下令绕道转移。

1942年4月2日夜，八路军到达遵化境内，分别在铁厂西南的范庄、郭家沟、李家窝三个自然村宿营。

经过几天的连续行军，战士们全都感到非常疲劳，刘诚光便通知大家好好休息，然后继续赶路。

刘诚光

4月3日拂晓，炊事员吆喝吃饭，战士们从睡眼惺忪醒来，赶紧洗脸、吃饭。

碗里的粥冒着热气，空气中飘着米香，战士们早已饥肠辘辘，迫不及待，打算饱餐一顿。

他们刚端起饭碗，侦察员的报告就来了：西南方向发现了很多敌人。

唐山、丰润等据点日军全部出动，各据点的伪军也参加了这次行动。

很显然，敌人发现了我军，跟踪了很久，这才调兵遣将，要将我军一举消灭。

刘诚光和二营长苏连存研究后，决定暂时将部队拉到村外甲山下的山沟里。

到山沟后，他们发现敌人还没有到，刘诚光便命令留下部分队伍在山上担任警戒任务，大部分战士返回村子吃饭。

可是部队刚进村，南边就出现了敌人，随即响起了激烈的枪声，像爆豆似的。

敌人携带有望远镜，早已发现了他们，迅速部署兵力，占据了范庄西山头和范庄东山头，也卡住了红石岭。而我军没有望远镜，对敌人的到来毫无觉察。

情况紧急，刘诚光当机立断，命令4连和特务连抢占敌人尚未占领的一块高地——甲山。

接到命令，4连连长王玉珍毫不迟疑，率部登上东山头。

特务连指导员李兆奎则迅速率战士们占领西山头，准备迎接一场恶战。

为什么这样说？

因为我军只有300来人，敌人则有3000多人。

仔细观察后，不难发现，日军之所以不占领这块高地，好像是有意为之。

因为甲山是座孤立山峰，没有退路。

我军抢占甲山后，敌人果然从西、北、东三面包围过来。

看着敌人蜂拥而来，刘诚光神情凝重。

他明白，今天这场血战一定非常残酷惨烈。

敌人兵力是我军的10倍，他们弹药充足，后勤供应也不是问题，还可以调集援军；而我军子弹有限，没有补给，还孤立无援。

如果没有奇迹出现，这场战斗结果早已注定。

刘诚光想，虽然结局无法改变，但过程一定要精彩，不能给八路军抹黑。

他站在阵地上，大声进行战斗动员，他说：“同志们，我们决不能向小鬼子低头！我们每个人都要视死如归，牺牲了也要像个男人样，给八路军争光！”

刘诚光慷慨激昂的讲话，让战士们受到激励，他们血脉贲张，斗志昂扬，齐声响应道：“为八路军争光！”

大家没吃早饭，肚子瘪瘪的，但他们扎紧了腰带，精神抖擞，个个紧握手中枪，准备还击。

早上八点多钟，战斗打响了。

占领莫家屯南龙王庙的鬼子，在庙子的房顶上架起6门迫击炮、一挺重机枪，集中火力向八路军山头阵地实施凶猛轰炸。

很快，炮弹呼啸而来，我军阵地变成一片火海，石头高高溅起，尘土飞扬，战士们被压得抬不起头来。

炮声停止后，日军的进攻开始。

步枪、机枪和手榴弹的爆炸声从三面响起，震耳欲聋。

二营长苏连存一边指挥战斗，一边命令一名神枪手射杀了敌人的重机枪射手，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。

四连长指挥阵地上的机枪手，用4挺机枪向日伪军猛扫，敌人的几次进攻都被打退了。

龙王庙的鬼子气得嗷嗷叫，只好再次用迫击炮乱轰……

炮击过后，敌人又开始组织进攻，刘诚光大声告诉大家：“敌人到了50米之内再打，不许放空枪，争取一颗子弹打死一名敌人。”

这时候，二营长苏连存来到刘诚光面前，提出一个建议：“政委，我们最好还是突围，突出多少是多少，你说呢？”

刘诚光考虑之后，觉得有理，就安排二排长带人冲下去，吸引日军的火力；四连长王玉珍率领战士牵制敌人，掩护营部西撤。

二排战士们如猛虎般冲下东山坡，他们一边呐喊一边向敌人甩手榴弹。

霎时爆炸声响成一片，鬼子死的死伤的伤，倒下一片，敌人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过来。

但是，日军指挥官非常狡猾，并没有因此将全部兵力调来，而是命令日伪军各就各位，忙而不乱。

这一来，刘诚光带领营部进行突围的计划失败了，几次冲锋都没有能冲破敌人的包围圈，只好返回山上。

此时，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，四连长王玉珍在战斗中负伤，伤情严重；连队伤亡也很大，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。

但是战士们精神状态很好，个个杀红了眼睛，全都将生死置之度外。

整个上午，敌人向我军发动了四次冲锋，但是无一例外都被打退。

刘诚光也指挥部队向下进行反击，每次出击一个排，希望能杀出一条生路。

但是，因为甲山很陡，敌人兵力多，而且火力凶猛，突围的尝试也失败了。

营长兼教导员苏连存再次请战，希望掩护政委脱险，他率战士向北面铁厂方向猛冲，想打开一个缺口掩护部队突围。

可是当他冲到山下西店子村时吃惊地发现，村头、河套全是日军，黄压压的一片，敌人用机枪将前进道路封得死死的，根本没有可能出去，苏连存只好率队返回山上。

在组织冲锋的同时，刘诚光也牵挂着身负重伤的四连长王玉珍，虽然他咬着牙不发出声音，但是看出来王玉珍生命垂危，如果不能得到及时救治，后果严重。

刘诚光随即决定派一名机枪手掩护，让通讯员背着四连长王玉珍，迅速从西路下山。

可是这里也部署有日军，到山脚时很快被敌人发现，子弹迎面“嗖嗖”打来。

机枪手边冲边打，在距离夜明峪一里远的一棵大树底下停下，向敌人猛烈扫射。

即使这样，也没有引开敌人火力，王玉珍和通讯员先后中弹牺牲。

苏连存、王玉珍烈士碑

机枪手见状万分难过，他强忍悲痛，一边向敌人射击，一边后撤。

在连续击毙10多个鬼之后子，机枪手终于退进夜明峪村，在村民刘文清老人掩护下藏进地窖，最终脱险。

下午三时，敌人继续发动冲锋但都被我英勇的战士打退，日伪军伤亡惨重，枪弹渐渐稀疏下来，战势陷入僵持状态。

刘诚光趁着难得的空隙，重新部署兵力，等待夜幕降临之后，趁黑突围。

可是一个小时后，枪炮声再次响起，敌人的援兵到了。

日军从遵化、唐山等方面又运来几车弹药和大量援兵，重新发起对疯狂的攻势。

一时间，迫击炮轮番轰击，山上随即变成一片火海，我军再次出现重大伤亡。

在进行两次冲杀后，只有30多人借着弥漫的硝烟，从西山坡冲出了日军的重重包围。

此时，山头阵地上只剩下几十名战士，他们虽然还紧握着枪，但是里面的子弹所剩无几，不得不停止射击，等敌人靠近再打。

敌人见状更加放肆，他们从四面八方围上来，嚎叫着：“八路军没有子弹了，抓活的！”

刘诚光对大家说：“同志们，我来掩护，你们继续向外冲！”

战士们异口同声地说：“不，我们要坚决保护首长！”

看着可爱的战士，刘诚光眼眶湿润了，他平时治军严格，对违纪战士毫不留情，从不法外开恩，人称“铁面刘”。

比如司号员小李和警卫员古东。

这时候，他深情地对古东说：“小古啊，你还记得我体罚你的事吗？”

古东说：“记得，那年冬天长跑不过关，政委罚我围着操场跑了二十圈。”

“我工作方法粗暴，你当时是不是特恨我？”刘诚光诚恳地问。

“政委，说实话，我背地里骂过你，但很快想通了，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。”说着说着，古东哭了起来。

另一个战士也哽咽着说：“政委，你做得对，平时要求严，战时少流血。”

这时候，司号员小李也说话了：“政委，你体罚是为了我们好；如果有来生，我们还愿意跟你在一起。”

刘诚光很感动，这个铁打的汉子眼泪再也无法控制，他赶紧转身，背对着战士……

太阳快落山时，日伪军又以密集队形向山顶发起冲锋。

山顶静悄悄，没有人还击，因为这时候战士们子弹已经打完。

100米，80米，50米……30米，刘诚光大吼一声：“冲啊！”，战士们怒目圆睁，与敌人展开白刃肉搏战。

有的战士抡起枪托；有的搬起石块；有的战士枪断了，抱着鬼子撕咬；有的战士全身是血抱着鬼子冲向十几丈高的悬崖……

敌人被我军的气势吓蒙了，他们竟然暂时停止了进攻。

尽管如此，局势不可逆转，刘诚光只好对去平西的干部战士说：“你们要冲出去！然后重整队伍，继续革命！”

但大家怎么也不肯离开，高呼“我们要和首长在一起！”

于是，刘诚光只好下令：“砸毁所枪支！烧毁文件！决不投降！”

完成这一切之后，敌人再次发动了进攻。

政委刘诚光和战士们拉响榴弹，冲入敌群，与敌人同归于尽。

二营长苏连存身受重伤，无法行走，饮弹自尽。

敌人撤退后，赶来救援的同志们在半山腰发现了营长苏连存和刘诚光的遗体。

刘诚光身上六处创伤，不包括自尽的伤口。

牺牲的时候，刘诚光才27岁，他还没有谈过恋爱，没有享受过美好的爱情。

当时我军有个规定“285团”，即年龄在28岁，参加革命5年，职务是团级，才可以结婚。

虽然他是团级，参加革命也已经5年，但是还不到28岁，是不可以结婚的。

因此，刘诚光严守纪律，甚至没有过女友。

苏连存除了头部的伤，身上也伤痕累累，其中有9处是被敌人刺伤！

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，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颜色；牺牲的时候，苏连存年仅29岁。

剩余几十名战士高喊着口号，纵身跳下悬崖……

相比于狼牙山五壮士，这些战士默默无闻，鲜为人知，但是他们永远活在我们心中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