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身于卫拉特蒙古的钟金哈屯,又被称为“克兔哈屯”,由于蒙文中“克兔”的意思是三,“哈屯”同哈敦,意思是娘子或王妃,因此在中原史料多将其称为三娘子。
三娘子九岁时,被迫嫁给已经年过五十的俺答汗,后凭借聪明才智开始参与蒙古朝政,进而成为明朝中后期漠南蒙古重要的军政人物,并连嫁四任土默特部首领。在她的努力下,明朝与蒙古不用兵戈长达二十余年,因而也颇受明朝重视,多次册封其为忠顺夫人,并在其死后特此赐祭七坛,以彰其“不贰”之功。
出生卫拉特蒙古,后被献于俺答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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钟金哈屯本姓奇喇古特,名那颜出·中根·哈屯,明朝典籍称三娘子,生于明世宗嘉靖二十九年(1550年),其父哲恒阿哈是卫拉特蒙古奇喇古特部首领,史载其“幼颖捷,善番书,黠而媚,善骑射”,乃是一位极为漂亮且有才的蒙古美女。
在掌管蒙古右翼三万户的父亲巴尔斯博罗特去世之后,蒙古右翼土默特万户的首领孛儿只斤·俺答与继承了右翼三万户济农(蒙古官职,意为亲王或副汗)的兄长衮必里克在时常侵扰明朝的同时,又经常与盘踞于青海的蒙古瓦剌部发生冲突。
衮必里克去世后,其长子诺延达喇继承济农之位,但无论是能力还是威望,都无法与俺答相提并论,因此俺答便成为了右翼三万户的实际领袖。
嘉靖二十二年(1543年),俺答远征青海归来,被大汗卜赤(当时的蒙古大汗)赠予“土谢图彻辰汗”之号,于是俺答便开创了除蒙古大汗以外的万户首领拥有汗号之先例,因而俺答也被称为俺答汗。
嘉靖三十七年(1558年),俺答汗再度率部西征,这次出征他不仅彻底占领了青海牧地,打的卜儿孩部众溃散、孤身逃亡,而且还带兵至瓦剌蒙古奇喇古特部,遣使于首领哲恒阿哈,表示想要和亲。
哲恒阿哈十分无奈,只得将已经许给袄儿都司(即同为蒙古右翼的鄂尔多斯部)、年仅九岁的三娘子献给俺答汗,三娘子获封“钟金哈屯”。
不过,此事却激怒了袄儿都司部,为了安抚对方,俺答汗便又将已经与孙子把汉那吉定亲的兔扯金之女偿给了对方,结果又导致把汉那吉一怒之下率领数十人南下投降明朝。
隆庆二年(1568年),已经十九岁的三娘子,在随同俺答汗征讨瓦剌属民途中,生下一子,取名不他失礼。三娘子本就因聪明能干而颇受俺答汗器重,自此之后更是深得宠信,甚至是“事无巨细,咸听取裁”。
尽力辅佐俺答汗,极力缓解明蒙关系
三娘子嫁给俺答汗时,正值俺答汗与明朝关系最为恶劣之时。当时,俺答汗为了通过与明朝的贸易加强自身实力,多次请求明朝开放边关贸易,但由于自弘治末年以来蒙古率犯边境,因此皆被嘉靖帝所拒,而为了迫使明朝答应,俺答汗不仅连年犯边,甚至曾在“庚戌之变”中围困京城三日。
嘉靖帝驾崩后,明穆宗朱载坖即位,高拱、张居正入阁辅政,明朝自此一方面不断加强边境防御,另一方面则多次主动出关,对蒙古部落展开反掠夺,并烧毁边外野草。再加上嘉靖末年以来丰州滩等地连年发生水旱风雪灾害,俺答汗在掠边败多胜少的情况下,陷入了“冬春人畜难过”的不利境地。
而在此期间,又发生了雁北地区白莲教教首赵全率人越境逃入蒙古,以及俺答汗之孙把汉那吉投降明朝的事件。
隆庆四年(1570年),明朝内阁大臣高拱、张居正和宣大总督王崇古、巡抚方逢时等决定利用把汉那吉降明事件,改善与俺答汗之间的关系,遂以送还把汉那吉为条件,要求俺答汗交出汉奸赵全等人。在三娘子的劝说下,已经先入困境的俺答汗最终同意了这个提议,并于同年十二月将赵全等人移交明廷,双方关系缓和。
隆庆五年(1571年)三月,明朝敕封俺答为顺义王,赏赐蟒衣、彩币等物,后明朝探知“夷情向背半系三娘子”,遂特封其为忠顺夫人。
在双方关系缓和之后,明朝相继开放宣府、大同、延绥、宁夏、甘肃等十一处马市,且准许在月市和小市时民间自由贸易。在这种大背景下,双方再无剧烈冲突爆发,于是“朝廷无此后顾之忧,戎马无南牧之儆,边氓无杀戮之残,师旅无调遣之劳”。
得益于互市带来的巨大经济效益,从隆庆六年(1572年)起,俺答和三娘子开始在板升(今呼和浩特)修建了一座名叫库库和屯的城池,该城后于万历三年(1576年)建成,明朝赐名为“归化城”。要知道,蒙古草原不同于中原,由于生活习惯和财力的限制,是很少建造城池的,而归化城的落成,则无疑彰显了俺答汗的实力和统治权威。
由于三娘子在政事方面的能力,俺答汗便时常将其待在身边。万历六年(1578年),俺答携三娘子到青海湖南岸的仰华寺,与西藏黄教领袖、第三世达赖喇嘛索南嘉措会务,三世达赖赐予三娘子 “阿力亚·达赖”(意为菩萨朱安世的圣母)的称号,这无疑大大增强了三娘子在民间的声望。
早在修建归化城时,俺答汗便已经因为年老体衰而疾病缠身,以致朝政事务大多压在了三娘子身上。最终,就在归化城建成三年后,即万历九年(1581年),俺答汗便去世了,享年七十四岁。
再嫁俺答之子黄台吉,平定土默特内乱
蒙古不同于中原王朝,作为大汗的夫人,三娘子在俺答汗死后,也可以继承他的部落和子民,再加上早年俺答汗曾赐予其一万精骑,以及其长期辅佐朝政带来的影响力,都使得在俺答汗死后,三娘子成为了土默特部中的核心力量。
俺答汗去世后,其长子黄台吉继承土默特万户首领之位。与父亲不同的是,黄台吉极力反对蒙汉友好,早在俺答汗与明朝“封贡和谈”时便曾坚决反对与明朝互市,此举不仅遭到俺答汗痛斥,也与主张与明朝交好的三娘子产生了极大矛盾。
按照蒙古收继婚的习俗,黄台吉继承部落首领之位后,也可以迎娶除生母以外俺答汗的其他妻子。鉴于三娘子在部落的巨大影响力,黄台吉自然是想要通过迎娶她来巩固自己地位的。
然而,由于两人执政理念的矛盾,三娘子并不愿意嫁给黄台吉,为此甚至直接带着自己的部队离开了归化城。
由于当时三娘子手中掌握着王篆、兵符和对黄教的控制权,再加上她与明朝的良好关系,其在土默特部内地位极高,“群情依为向背”,而当时所有进出关口者都需要携带三娘子签发的文书方准通行,因此她的一举一动都与北方地区的局势息息相关。
当时,由于黄台吉与三娘子之间的矛盾,土默特部随时可能爆发内乱,再加上时值贡市时期,由于顺义王位悬而未决,以致贡市迟迟未结。
宣大总督郑洛深知三娘子对于明蒙关系的重要性,于是连忙派遣使者劝三娘子道,“夫人能归属顺义王(指黄台吉),则不失朝廷的恩宠,否则不过是塞上的一个妇人而已”。
三娘子这才最终同意与黄台吉成婚,在经过两年的拉锯后,黄台吉终于得到了象征顺义王权势的金印,而明朝政府也正式册封黄台吉为顺义王,三娘子则再次被封为忠顺夫人。随着黄台吉的地位得以稳固,明蒙贡市也得以恢复,也正是得益于三娘子的规劝,黄台吉此后也开始着力维护与明朝的关系。
当初,俺答汗的孙子把汉那吉回到蒙古后,俺答汗便令他主持板升事务,直到万历十一年(1383年)十一月,把汉那吉在行猎途中坠马身亡。把汉那吉死后,其妻子把汉比吉“拥俺答所遗诸部落及板升,甚雄”,对黄台吉的统治形成了极大威胁。
而此时黄台吉由于常年沉湎酒色,身体已经是每况愈下,三娘子面对这股力量,便提议让自己长子不他失礼迎娶把汉比吉,然而由于俺答汗义子恰台吉与三娘子有旧怨,在他的怂恿下,把汉比吉最终拒绝了该提议。
无奈之下,三娘子只得动用武力,派自己麾下军队迅速包围板升,在历经五个多月战斗后,这才消除了这场内乱。不过,在恰台吉干预下,把汉比吉最终还是嫁给了黄台吉长子扯力克。
后又嫁两任顺义王,最终于六十三岁病逝
万历十三年(1585年),黄台吉病逝,其子扯力克自立为王。三娘子原本想把手中的王印和兵符传给爱子不他失礼,让其继承汗位,不过在权衡利弊后,她还是将这些给了扯力克,并以自己年岁渐老为由(实际才三十七岁),自行练兵万人,筑城别居,主动退出了权力圈子。
宣大总督郑洛得知消息,认为三娘子的隐退十分不利于边塞安定,于是派人去规劝扯力克,“夫人三世归顺,汝能与之匹则王,不然封别属也”,其部下也极力劝说他迎娶三娘子。
于是,扯力克尽弃妻妾,与三娘子合账成婚。需要说一句的是,前面提到的在“板升之战”中战败后嫁给扯力克的把汉比吉,也被迫与扯力克离婚,并改嫁三娘子之子不他失礼。
两人成婚后,扯力克于万历十五年(1587年)正式继承顺义王位,明朝深知三娘子才是实际掌权者,于是再度诏封她为忠顺夫人,赏赐丰厚。
扯力克继承王位后频繁用兵,到倦于战事后又沉溺于安乐,年不过五十,已须发皆白,常年不理政事,部族里的大小事务全由三娘子处理。为此,明朝政府经常给予三娘子丰厚的赏赐。三娘子对此非常感激,曾经多次向明朝政府表示“子孙暨部族世世为天子守边”。
万历十九年(1591年),宣化镇附近的史、车二部首领叛盟入边骚乱,三娘子闻讯派兵征讨,最终擒获两部落首领。
同年秋,青海火落赤部侵扰明朝洮河等地,扯力克瞒着三娘子西行声援。后三边总督梅友松派人告知三娘子,三娘子马上派出使者,扯力克迫于三娘子压力,这才率兵返回。
万历三十五年(1607年),扯力克去世,扯力克的长孙卜失兔试图通过求婚于三娘子承袭王位,但被三娘子所拒。在三娘子的支持下,其孙子素襄与卜失兔围绕王位展开争夺,内乱一触即发。
万历三十九年(1611年),五路把都儿台吉集结七十三台吉,进逼素囊。三娘子见状,这才同意遵循曾与明朝达成的“世代相传为王,以长部落归心”约定,将顺义王位移交卜失兔,并与其成婚,因争夺王位而导致停止的贡市,也随后在三娘子遣使说明后得以恢复。
万历四十一年(1613年)四月,三娘子病逝,享年六十三岁。明神宗闻讯,特地遣使给予赐祭七坛的隆重祭礼,并赐彩缎十二表、裏布百疋,以表彰其“不贰”之功。
纵观钟金哈敦三娘子的一生,她虽是被迫嫁给年老的俺答汗,但却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,在土默特部乃至蒙古右翼三万户中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和威望,并由此先后辅佐四代顺义王。当然,三娘子在土默特部的权威,离不开明朝对她的支持,但也正是由于她的努力,确保了隆庆、万历年间明朝北部边境的相对安定。